——访农民文学爱好者张才富
挑草头、摸钳子、腌辣椒、钉马掌……老沔阳的老物件,在他的描绘下,总能勾起一代人的回忆;当过老师,开过旅社,做过服装厂供销员,办过公司,走过风风雨雨,他重新拾起手中的笔;农村的风土人情、家长里短,他用寥寥几笔,勾勒出一幅三四十年前的老沔阳全景图;仙桃日报、仙桃论坛、楚天都市报、新浪博客,耳顺之年的他笔耕不辍,活跃在各大媒体上。他是仙桃市农民文学爱好者--张才富。
11月6日,记者与身在乌鲁木齐的张才富进行了一次特别的采访,跨越时空的距离,在中国的边陲,张才富用他饱含深情的笔触,将他对家乡的思念,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。这位远在他乡的游子,幽默、睿智而又谦逊。放下商人的身份,他是农民的儿子。
记者:你以网名“思乡远梦”在网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,这个网名有何寓意?
张才富:心里虽有家的方向,但脚下的路却是那么复杂。糊里糊涂赚得几个钱后,我在上世纪末背井离乡,在谋生的异地置房安家,回家乡的机会便越来越少。正如我在《家乡的路》一文中写道:“那时,父母都已过世,乡亲们聚在村头的土路上来送我:这一走,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回来”在乡亲们的挥手间,我看到他们饱经沧桑的面容。我的眼里充满泪水,我爱恋家乡,也爱恋家乡这一片厚土;我感恩家乡,更感恩家乡这一份亲情。
黄梅戏《辞店》里有这样一句唱词:思家乡,想父母,珠泪双流!诉不完的是乡思,斩不断的是乡情。于是,我以“思乡远梦”作为网络写作的网名。问其寓意,那就是我曾为自己网名写过的一首藏头诗:“思舟逝川流,乡愁不曾休;远游为异客,梦泣生白头。”
记者:作为一名年近60岁的资深作家,你对新媒体的运用可谓驾轻就熟,仙桃社区常常可以看到你的文章。你如何看待新时期、新背景下的文学创作?
张才富:我年近60岁这倒不假,资深作家实不敢当。在“棒槌落地都生根”的家乡仙桃,文化渊薮,文脉相传;群英荟萃,人才辈出。在这片热土上,近些年,先后走出了阿毛、池莉、楚良、鄢烈山等著名作家,作品斐然,令人欣喜。我想,他们才是从仙桃历史文化的汁液中汲取营养,并根植于家乡厚土,枝繁叶茂、硕果累累的文学大树,资深作家。
我先后在10多个文坛和论坛发表过文章。我是仙桃人,当然在中国仙桃网发表的居多。我开始网络写作是在十多年前,那时,我向《楚天都市报》邮箱发去一篇标题叫《我偷碧野藏书》拙文,竟误打误撞被刊登了。拿到报纸那天,我难掩兴奋。从此,我就迷上了网络写作。
网络上写文章不要笔,也不要纸,用键盘敲击字母,一篇文章就写好了。网络文章“见报”快,也不会出现“退稿”,还可立刻得到“读者”的反馈。有些文坛、论坛还是报刊杂志选稿基地,就连投稿这道工序也省略了。我也有一些文章先后被全国相关网站转载,报刊选用,成为了文坛版主、《乡土作家》专业投稿人。虽说网络是虚拟的,但仍旧很过瘾。未来文学创作,网络必是趋势,网络作家群,已成为当代文学的生力军。随着管理体制的完善,网络创作也将更严谨,更具“文”味。
记者:截止到11月2日,你的新浪博客博文已有1232篇,且多以“乡土”为主题,想必身在异乡,你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乡。在离家乡3276公里的乌鲁木齐,你平常的创作过程是怎样的?
张才富:近些年,我写老沔阳、写乡情乡愁;写家长里短、风土人情,缘于我一直在乌鲁木齐工作。遥远的边疆,乡关何处?哪里才是我的家乡?仰望天上飘着的白云,目送着直到不见踪影;聆听帐房里传来的维族姑娘的热瓦普,琴声总把我心绪拨乱。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乡,这种“日近长安远”的情感,也渗透在我酸甜苦辣的文字里。
创作的灵感,是生活的来源,是平日里的所闻所见所想,当然,灵感也有它的偶然性。例如看古装片,演员穿着蓝印花布的衣衫,我就会联想起老沔阳纺花、织布、染布来,而且这些都是昔日乡村一道亮丽的乡土风景线,也是我熟悉的父辈农耕生活。
新疆与内地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差,我多是白天构思,晚上或起早整理成文,文章的题材都是我的亲身经历,所以写起来也不费周折。网络、报载文章写作有“五要”:即篇幅要短、题材要新、构思要妙,立意要深、语言要美。我写一篇文章最多几百字,就连标题也力求精短。我喜欢阅读历代名家的作品,也喜欢去琢磨,如朱自清的《春》《匆匆》,其篇幅短,就连标题也只有一、两个字,为什么被后人传诵?我想,这应该是我要学习的写作技巧。
你谈到我的新浪博客博文,它是我关注人生的另一道思想文化的平台。我是个地道的草根博主,从不锁帖,因为写了就是给人看的,锁帖就是对博友的不尊重。由于我博文的内容,提的尽是些陈芝麻、烂谷子的往事,也是对昨天的眷恋与追思,读取中,让人记忆犹新,念兹在兹,故博文的点击率也令我满意。
记者:据我了解,你现在就职于一家建筑设计公司,这看似与文学创作不搭边的工作,为何让你对文学创作充满激情?
张才富:你问我对文学创作为何充满激情?前面已经说过灵感,其实创作的灵感与激情是依情形而产生的。灵感,是激情的来源,激情来自灵感,没有灵感就没有激情。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。农民歌手朱之文原先是一个“土地工作者”,在家种地是他的本行,唱歌是他的爱好。《星光大道》让大衣哥成为名人。业余写作是我的爱好,谁又不想能混出个名堂,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农民作家。
有朋友说我是“六十岁学吹鼓手”,形象逼真。我自小喜欢文学,大半辈子一直忙于生计,搁笔为饥,这份爱好只好深藏在了心底的深处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如今,孩子们都工作了,我已是半个“自由人”,读读写写,快快乐乐,既可保持脑细胞活跃,又可避免老年痴呆。所以说,我的文学创作与公司从事的建筑设计行业,是搭边的。
记者:从你的文章中可以看出,你对仙桃民俗研究颇深,为何会有这方面的研究?最初对仙桃民俗有所研究是从何时开始?
张才富:谈到我对仙桃民俗的挖掘和整理,我想讲讲自己和别人争出个鱼死网破的经历。在我没来到乌鲁木齐之前,我举家搬迁在异地的家,离中国农展馆才几站路,每年的全国“非遗”会,我都会去观展。会展上,湖北展出的“非遗”中,有我熟悉的荆州漆器、天门糖塑、潜江江汉皮影等。我找到湖北团带队的负责人,问为什么没有仙桃来布展?该负责人回答我:没收到仙桃文化部门呈报的人和物,并表示仙桃没有较好的非遗项目让他们去争取。我听后与之争执了起来。
我拿沔阳皮影戏说事,也列举出许多论证来一一反驳他们。其中有一位年轻人听得不耐烦了,说我是在胡说,顿时令我怒不可遏。回家后,我将自己在观展时的所见所闻,用图文的形式发帖在荆楚网东湖社区上。从此,激发了我对仙桃民俗去收集整理的热情。近些年,寻找仙桃民间老行当、老掌柜、老艺人,寻觅仙桃民间能工巧匠、奇人奇事,已成了我写作《乡土工匠》的社会背景和创作素材。
记者:在你的博客乡土农耕、乡土工匠、乡土习俗、乡土什物等众多主题中,以“乡土寻奇”为主题的文章占据了多数。“乡土寻奇”,恰好与我报的专栏“非遗寻踪”相呼应,你如何看待仙桃民俗的发展现状?
张才富:我是一个农民,忘不了土,也离不开“土”,所以,带土腥气的文字,最能打动我,我写的文章,也多为乡土题材。缘事生情,写自己农村生活之叙事,绝非为怀乡而凭空写出,旨在为后代子孙展示老沔阳历史人文的风情画面,展示仙桃传统文化的色彩斑斓,留下一页半纸可供参考的资料,留下极其微薄的精神财富,也为繁荣仙桃文学事业添些墨香。
寻奇也好,寻踪也罢,旨在让那一份份遗存,有传承人去执着与坚守,让传统的文化和技艺薪火相传。对仙桃民俗文化的发展现状,用一个词来概括,那就是“日渐衰落”。如每年的“十月一、送寒衣”习俗,现在,已很少有人再去给已故的亲人送了。随着社会的发展,有些老习俗已经丢了,要甄别是好是坏,谁也说不清。
记者:目前,仙桃已有不少非物质文化遗产失传,你觉得怎样才能改善仙桃民俗的发展现状?
张才富:我曾呼吁过《用生产手段保护非遗》,就是借助生产、流通、销售等手段将非遗及其资源转化为文化产品的保护方式。经济的发展离不开文化建设,通过文化建设来促进生产的发展,从而创造在文化的背景下的物质文明,来实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跨越性发展,最终使古老的文化焕发青春活力。这方面,仙桃邓氏麦秆画,做出了起色,也见到了成效。
记者:你的文风,与“山药蛋派”创始人赵树理的文风颇为相似,都将混沌稚朴的民俗变成文学创作题材,在写作上,你对这些作家是否有过研究?
张才富:你的提问,让我好生犯怵,赵树理的作品,以小说、报告文学体裁为主。老实讲,我读之甚少,只知道《小二黑结婚》。不过,五十年代产生的作家群,他们的作品,根植于人民群众之中,具有蓬勃的生命力,是社会主义文学阵地中影响卓著的群体。在这里,我想谈谈碧野。碧野原名黄潮洋,我曾多次来到中国现代文学馆,与碧野先生不期而遇。我肃穆地站在“黄伯伯”的遗像前,久久地沉默。先生生前一份份遗文、手迹让我垂泪。《碧野在双剅的往事》,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眼前。江山如画,人物风流。先生安安地走了,但他的文学精神永存,我将用一生去读他。
记者:你的作品体裁,不仅涉及散文、小品、诗歌,平常还时常可看到你与他人合作的音乐作品,对于不同文体的作品,你有何写作心得?
张才富:艺多不压身,可又有一说,艺多不养家。我也知道,世上无难事,只怕有心人;一分耕耘,一分收获。但作为一个写乡土的农民,主要还是以创作散文、随笔为主,因为,写散文就是写自己。未来,我还需要在写作实践中,更好地加强知识的储备与更新,敢于否定自我,在新的起点上有新的突破、新的收获。
记者:仙桃的读者在你的文章中读出了浓浓的乡愁味儿。迄今为止,你总共发表了多少文学作品?有没有考虑出书?
张才富:“此夜曲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。”乡愁是一种情愫,更是一种文化表达;家乡有我血脉相承的根,有生我养我的源。也许,曾在农村里生活过的人和上了年纪的人,看了我的拙文后会有些感触;也许我的文章,让现在的年轻人,对祖辈曾经的生产、生活环境有所懂得;也许我的文章,让一代又一代的仙桃人更加钟情家乡这片土,心底流淌桑梓情。
多年来,我的多篇拙作在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。尽管自己的文字辞不达意,但我也想出书,书名拟定为《敬赏沔阳风》上、下卷。我敬!生我养我的家乡;我敬!育我成人的父母;我敬!帮衬照顾过我的父老乡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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